第二次生產的紀實-VBAC 剖腹產後自然產

自從知道懷了星星之後，我就開始不停尋找VBAC的案例與曾經成功嚐試的醫生。

到恩主公醫院找王醫師時早有他希望第二胎直接剖腹的心理準備。所以我前前後後跑了板橋惠韾，台北馬階，天母陳晟立。陳醫師很鼔勵我嚐試，但是幾趟下來，三峽和天母的距離實在太遠，生產這種事沒個準的時間，特別我是前胎剖腹的孕婦，若是遇上子宮破裂，一定要求最快速的救治。

在丈夫與我不斷溝通下，我終於放下堅持，在24週時再度的回恩主公醫院找王醫師。診間，王醫師仍舊不理解我何來的堅持一定要嚐試自然生產，但是在我們保證充分了解VBAC的風險且願意承擔後果，王醫師才同意接近生產時可以評估。

回到離家近又熟悉的醫院著實安心，整個孕期也沒有太多狀況，我甚至強壯到生產前一天都還抱著11公斤的陽陽走路。

最後一次產檢在4／6，當時已經39週，胎兒估計3300克，王醫師不放棄的勸我直接剖腹，我也不放棄的說讓我再等等看。當晚回去星星似乎知道堅持的媽媽仍舊是擔憂的，規則且強烈的宮縮開始了。到了4／8早上，收縮的時間來到四分鐘一次，和陽陽散步後，向她解釋媽媽要去生星星了，請阿公阿嬤照顧她，她像瞬間長大般的說好，我懂了，並且跟我再見。

中午過後, 我到七樓產房報到, 護士內診後說子宮頸口開了一公分, 於是監聽心胎音的儀器, 點滴都上身, 並且下了禁食令, 因為我的一切準備必須以開刀為前提, 若有緊急狀況就是立刻開刀, 片刻的拖延都不行, 待產的同時, 王醫師也提醒隨時想改剖腹產都可以.

由於VBAC的生產過程必須完全沒有外力介入, 避免子宮加速破裂, 或是打了麻藥不自覺疼痛, 所以這次不同於生陽陽的全餐享用(就是催生, 無痛分娩加上開刀), 我正在進行完全沒有藥物的生產體驗.

從下午三點到了晚上十一點, 我的子宮頸口仍舊只開了兩公分, 就是這個兩公分, 生陽陽時進展就到這, 如今生星星也是如此, 我開始憂慮了, 一樣都是星期天來待產, 一樣都是只開到兩公分, 難道我真的只能剖腹生孩子嗎?夜班的護士要我別想太多, 她安慰我, 現在的兩公分好像有比較薄了, 我想這護士真好, 真會讓我開心.

到了子夜, 已經是4/9的凌晨快要一點時, 我感覺到像月經般的疼痛, 難受的不是痛不能忍, 是痛了就想用力, 一用力子宮頸口就會腫, 腫起來了就打不開, 是的, 上一次生陽陽就是這樣到後來根本無法消腫, 所以才變成開刀, 想到這一直想用力的我在丈夫的引導下, 很努力的專心在呼吸上, 我一直念著, 身體不是我的, 疼痛不是我的, 我只要呼吸.

勉力而為的度過的兩小時, 三點多, 內診的結果是快要四公分了, 護士一直交代我不要用力, 但是隨著疼痛增加, 愈來愈不能控制身體用力的慾望, 開始所謂的產房的慘叫, 但是其實我不是要喊痛, 我只是希望把用力的部位轉移到喉嚨, 喊出一點聲音, 讓身體忘記用力, 護士又來提醒我, 喊叫無法幫助生產, 我一急呼吸就急促, 胎兒心跳一直掉, 護士跟丈夫緊張極了, 她連忙呼叫失去理智的我, 說媽媽你要冷靜, 這樣寶寶會不能呼吸, 你要深呼吸給她氧氣. 所以我又撐起全副的精神, 想辦法讓疼痛感超然於我的身體.

一直到五點, 我實在受不了了, 一直問陪伴的丈夫可不可以用力了, 我快不行了, 護士來探訪我, 沒說開了幾公分, 只叫我雙腳跨起, 我想, 得救了, 終於可以用力了, 終於不用擔心子宮頸開不了了, 我很配合的用了三次力量, 然後就推進產房, 在產房第一次用力時王醫師才剛到, 等他坐下來我用了第二次力, 護士就叫我別用力了, 開始哈哈哈吐氣, 不久小嬰兒的哇哇哭聲宏亮的在我耳邊響起,看到星星被醫師提起雙腳，忙著幫她吸出口中的羊水, 我一心想要這娃兒快點趴在我的胸口.

生產的過程很順利, 沒有丈夫與醫師先前的擔憂, 也沒有我受不了陣痛的怒罵.

一直到今天, 星星已經滿四個月了, 我仍舊感謝恩主公醫院的產科醫師與護士們, 還有我親愛的家人對於我這樣堅持的選擇給予支持和協助.

初初我很難諒解為何許多的醫師對於前胎剖腹的孕婦大多給予第二胎直接剖腹的建議, 一直到生產完後, 我似乎懂得了, 即便子宮破裂的機率並不高, 但是一但破裂, 就會危及生命, 無論是媽媽或是胎兒, 在醫病關係極為不信任的台灣裡, 動不動就被告來告去, 隨時有產婦生產就要待命的產科醫師, 我想真的疲於讓自己平添困擾.

陳晟立醫師是一位很勇敢的醫師, 他勇於面對鼓勵VBAC背後面臨的無形壓力, 但是其他醫師也沒有錯, 站在這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台灣社會裡, 他們建議直接剖腹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我相當感佩恩主公醫院的王鐸聲醫師, 面對這麼固執的我, 他仍舊願意成就我的堅持, 在我嘗試VBAC的過程前前後後為我做了萬全的準備, 也讓我真的順利的完成自然生產, 我的堅持需要勇氣, 我相信王醫師的支持更需要勇氣, 誰都不願意生產過程有閃失, 賠上生命, 不管是肉體的生命或是職業的生命.

近來有許多討論產科醫師斷層的文章, 更讓我感到這些產科醫師背負了多少的壓力和責任.

若要問我, VBAC成功後, 是否會鼓勵和我一樣情形的人後胎也嘗試自然產呢?

我不會反對, 也不會鼓勵

每個人身心狀況都不一樣, 我很幸運的成功了, 萬一不成功, 真的能有幾人不會去怪罪醫師, 所有的後果自己承擔呢?

VBAC, 要有萬全的心理準備, 面對突發的危險狀況, 要有全心支持你的家人, 還要有一個細心的醫護團隊

此外, 建議想做VBAC的媽媽, 最好說服前胎幫你開刀的醫師幫你做這一胎接生的準備, 因為她是最了解你傷口的人

我很開心自然產下星星, 但是為母不需在乎小孩出生的方式, 母親和孩子都平安, 母親才能用心的呵護孩子長大, 這終究是最後要追求的, 與所有尋求VBAC生產的媽媽共勉之~

ps. VBAC(Vaginal birth after caesarean): 就是帝王切開術後陰道生產的縮寫